【巍澜衍生】佛不渡我（一发完）
*夜尊X裴文德
*送给小伙伴的生日贺文 @喜欢包子23333
傻包子生日快乐呀——以后也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哦，然后，祝你能早日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对象！嘻嘻
唇间点血，衣上染花，拂袖剪烛火，隔案煮清茶。
雪落眉前，月起枕边，流水映飞花，故人晚归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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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书上将他的一生，分为两个阶段：前期的缉妖司首领裴文德，与后期的佛门大师法海。
而裴文德自己，也将他这一生分为了两个阶段：遇见夜尊之前，与遇见夜尊之后。
每当他回忆起的时候，总是先欣赏江楼左岸上升起的一轮明月，再是山前石阶上落满的片片飞雪。
开怀畅饮的烈酒，与浅尝辄止的清茶，都可以是你，也都可以有你。
二十岁时，裴文德还是那个意气风发、嫉恶如仇的缉妖司首领。他第一次见到夜尊，两个人相看两相厌，一见面就打了一架。
夜尊在黄泉之下活了千年，生于混沌中不谙世事的鬼王在世间游荡了几年，才堪堪开了心智。
见到裴文德第一眼，夜尊才真正明白，什么才算人间。
“小首领，你总是追着我做什么？我既没有害过人，又没有杀过生。”夜尊问出这个问题时是在一座张灯结彩的高楼之上，面对追逐了他许久的裴文德，他这样问道。
彼时的裴文德气质冷冽，怀揣着少时特有的正气凛然，与盎然生机。夜尊偏爱他冷峻的眼神，细致的眉眼，以及皱起眉看人时，眼里的专注。
仿佛他的眼中世间万物皆不重要，唯有你一人可以使他眼里留下痕迹。
裴文德举起刀，对准夜尊的心脏，一本正经地回答：
“鬼物心性难定，一时不作恶，不代表就肯安分一世，留你在人间始终是个隐患，”楼内的灯光映入他的眼眸，光华在其中无声地流淌着，“夜尊，你同我回去。”
“我才不去，”夜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，犹如黄泉下盛放的曼珠沙华，美丽却又危险，“难得来这人间一趟，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。”
裴文德眼神一凝，骤然出手。
待刀锋堪堪擦过脸颊时，夜尊才往旁边一让。避过利刃后，又立即转回身子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揽上靠近的裴文德被收紧的腰肢，调戏般的在腰侧轻轻一揉。
裴文德前冲的身体一歪，差点栽进他怀里。待稳定住身形，双眼怒视着眼前的人，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隐隐有些崩裂。他刀锋一转，在身前荡开一个大圈，若不是夜尊跃起的及时，只怕都会被直接砍成两半。
“裴首领，我等你。”夜尊低沉的轻笑声留在午夜寒冷的空气中，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。裴文德看着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，转瞬间无影无踪，叹了口气。他将刀收入腰间的刀鞘里，目光凝视着幽深的天色，喃喃自语道：
“好，等我。”
追逐着夜尊的身影，裴文德几乎看遍了这整个人间。他去过人烟稀少的塞外，去过繁华热闹的江南。一路上，世间百态，一颦一笑，皆进了他的眼底。
于是他的心里依旧装着整个天下，眼里却不再执着于某些规则了。
“小首领，你说你整天只为了把我抓回去锁着，多没意思。”在裴文德的眼里，夜尊凡是同他说话，都是带笑的。那种混杂着邪气、恶意与嚣张的笑容，像沾染着血迹的罂粟花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，却又是难以抵挡的危险。
好像要把人拖入地狱，共他一起永生永世的沉沦。
“既然没意思，你就同我回去。”裴文德一板一眼地，将这句话重复了千百遍。
往日夜尊听到这句话时，只会不屑地嗤笑一声，再说些反驳他的话语。然而今天不知是因为什么，夜尊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愣了愣，连裴文德的靠近都未曾察觉。
“啪嗒。”
夜尊猛的一下退开来，却已经来不及阻止裴文德的动作，脸上覆盖着的金色面具被瞬间摘下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月色下的白衣青年，眉目如画，清隽秀雅，气质介于天真纯净与邪恶阴鸷之间，矛盾地混合在一起，却又莫名地和谐。
他雪白的发丝在空气中飘散开来，每一根都像被月色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。裴文德讶异地看着那张完全显露俊秀容颜，整个人都看呆了。
夜尊被突然摘了面具，原本是有些恼怒的，然而看到裴文德眼里的惊艳，他又被成功取悦了。
“裴首领，我这样貌，可令你满意？”夜尊笑着问道，语气是十足的魅惑人心。
裴文德敛了惊讶之色，淡淡地回道：“不过是妖孽蛊惑世人用的皮囊，何来满意之说。”
夜尊瞬移到他身前，弯眸浅笑，抬手抚上裴文德的眉眼：“裴文德……你的眼睛……可不是这样说的。”
裴文德懒得跟他争辩，直接毫不留情地拨开他的手，二话不说就开打。
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同以前一样，两人不分胜负。鬼面找到机会占了裴文德几下便宜后跑得比谁都快，裴文德想追都追不上。
时间久了，他们的相处模式都快成为习惯了。
按照原本的惯例，裴文德休整一晚后，第二天就又会循着鬼面留下的踪迹追上去。
也不知道是为什么，鬼面格外偏爱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，并且乐此不疲。
裴文德有心解开这个循环，却在里面越陷越深，根本无从下手。但他也不能脱离出去，任由鬼面任意妄为，便只好配合着他的计划，一步一步走向看不见的终点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他们本可以这样一辈子下去，直到有一天两个人都老了，或许还能心平气和地握手言和。
可惜，万事万物，每每都敌不过这个“如果”。
晚间就寝时裴文德收到了一封传信，是命他回去处理其他事务的旨意。看到这个裴文德才恍然惊觉，自己并不是鬼面专属的追逐者，京城不能长时间离开他的管束，离开了这么久，他也该回去了。
得到上级指派的任务后，裴文德立即开始着手收拾行李，他带的东西不多，收拾起来也快。还不等桌上放的茶彻底凉透，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就成了个小小的包袱，静静地放在床上。
裴文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一种情绪，似是解脱，又好像是失落。长时间的追逐令他养成了习惯，可他现在要做的，却是改掉这个习惯。
裴文德连夜赶回京城时，并没有想过去见夜尊一面，或者给他留下什么口信。在他看来，夜尊与他不过是鬼物与缉捕者之间的关系，本身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。
即便有时想起夜尊，裴文德心里会有那么几分异样的情绪在悸动，但他却把这些归咎于相识一场的缘分，把那些还未长出的萌芽紧紧地捂死在了土里。
如果不是一次路过，也许夜尊这辈子也就是裴文德回忆中掠过的一只水鸟，在时光的水流中留下了淡淡的涟漪，再然后，就了无痕迹。
回到京城以后的裴文德继续着往常的生活，一切看起来依然照旧，不紧不慢地进行着。裴文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去处理那些头疼的政务。
三天后他在黑暗房间内的一堆奏折中醒来，恍若隔世。
“诶，你听说了没有，缉妖司前两天杀死的那只鬼王。”
两个人影投射在裴文德的窗棂上，看起来是两个缉妖司的成员抱着高高的文书路过他的房门，以为这是个没人的房间，压低的议论声就这么清晰地传入了这个房间、传进了裴文德的耳朵里。
“听说了……好像，还是自投罗网的？”
“是啊，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往里冲，而且……还说要见一个人。”
“不过还好，副首领把他杀了。”
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喜悦的一句话，却普通冰锥一般刺入了裴文德的心里。裴文德只听见耳边划过一阵尖锐的风鸣声，心里闷痛得厉害，后面的那些话，他好像听见了，又好像没听见。
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无数场景，高楼上的回眸一笑，江畔旁的惊鸿一瞥，林深月影下的最后一面……
最后定格在他的脑海里的，是他的半大少年，白衣染血，被那些手持武器的人围在中间，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，与不肯屈于人下的桀骜。
“让我见他一面，我要见他一面……”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，努力想要冲破禁锢，却终究是寡不敌众。
最后，他连眼角都溢出鲜血，却自嘲地轻笑出声。
“你们能不能告诉我，他知道这件事吗？”
裴文德心里一阵钝痛，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，染红了一地写满字的纸张。
他从混沌中恢复意识，茫然四顾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，又是何年何月。
他手一挥，不幸打翻了身旁的酒坛，顿时醇厚的酒香四溢，弥漫在室内。裴文德却恍若不知，只顾捡起一页被血染红的信纸，唯见其上书：
“彼时初见，心怀天下，凭一腔热血与君相见。只知正邪不可两立，未能得见世事多艰。………待回首，情深已至，却不见与君缘浅，心盲眼盲，断尽愁肠……”
“念及至此，痛彻心扉，余心至骨，肝肠寸断……不过此矣。”
最后的“肝肠寸断”四字，被鲜艳的血色浸透，墨迹晕染开来，再看不清了。
某些感情，原本隐秘不发，倒不至于如何。一旦挑明了，对于裴文德这种情深之人来说，却是致命的。
思念伴随着情感一同疯长起来，再也无法任意忽略。裴文德将纸丢弃在一旁，随手提起满屋中的一个酒坛，拍开封泥，尽数饮下。
酒气墨香之间，裴文德逐渐乱了心、迷了眼，再也分不清这世间的对错了，只想这大醉一场，从此再也不要醒来。
可是，还是会痛。哪怕没了意识，没了理智，疼痛却还是本能。
裴文德醉眼朦胧，又要去取新酒坛，却被凭空一只白皙冰冷的手握住了手腕，沾染上的寒气刺激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。
“你疯魔了？喝这么多。”
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夜间露水的寒凉与气息，裴文德分不清梦境与现实，只一昧抓紧了人不肯放手，才在那片清新的凉薄香气间睡了过去。
人生不过一场大梦而已，醉时如何，醒亦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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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之后，世间再也没了缉妖司的裴文德，不知名的小寺庙中，却是多了一位看破红尘、遁入空门的大师。
元日时，寺内落了一场大雪，大师一身雪白的僧袍，眉目清朗，持一把竹枝绑成的扫帚拾级而上，为山门前的数百级台阶扫雪。
“沙——沙——沙——”
富有节奏感的扫地声在雪后初晴的早晨回荡，一派风轻云淡。
“我说，你不如让我用个法术直接弄干净就好，干嘛要如此麻烦。”
夜尊斜靠在一棵树上，一袭白衣与白发几乎与身后的雪融为一体，仅有一双墨色的眼睛与殷红的唇色，是无边雪景中的色彩。
大师静静地扫着雪，不理会他的抱怨。
夜尊陪着他一步步往上走，时不时靠近了上手挑逗几下，大师也不理会他。
“你心要静。”
夜尊听了，不高兴地撇了撇嘴，恶声恶气道：“大师你昨晚在榻上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……”
每次夜尊说话压低声音时，声线就会变得微哑而迷人，仿佛只用说话就可以蛊惑人心一般。他轻轻一撩眼皮，睫毛上落了雪花，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与诱惑，带着邪恶的美感。
大师静静地停了动作看着他，突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，夜尊条件反射一闭眼，表情立刻变得有些茫然。
“这样可以吗？别闹我了，让我扫完。”大师无奈的声音响起，夜尊的脸上顿时一片羞恼的绯红。
“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！”
“好，”大师抬手捏了捏夜尊气鼓鼓的脸颊，安静地笑道，“那麻烦你，一会儿把我背回去了。”
“哼。”夜尊双手环抱着，冷笑着偏过了头，“那你扫快一点，我想吃饭了。”
“好。”
你可知，佛不愿渡我，世人不能渡我，天下不敢渡我。
我愿，我能，我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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